1988年10月26日,作为二炮装备部机关的工作人员,我正在北京西山某军队招待所与战友们筹备着一次有关装备工作的会议。凌晨,突然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我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匆忙赶回家中。那是我一生也忘不掉的场面,众多医务人员在尽最后的努力抢救父亲的生命,先赶到的兄弟姐妹告诉我,父亲因心肌梗塞大面积发作,已无法抢救离我们而去。我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祈祷奇迹的发生。直到抢救人员全部撤离,我才默默地接受了这一不幸的现实。但不幸中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父亲临走时留下的遗容是十分安详的,好象是在告诉我们,他无怨无悔地走完了风风雨雨的一生,没留下任何不安和遗憾。
我出生在一个具有典型"严父慈母"且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父母亲生育了我们10个儿女。由于3姐(1947年出生)在不满周岁时得了脑膜炎,因无药可医而在母亲的怀中夭折了。因此,当有人问起时,我们通常都说是兄妹9人。我是兄妹9人中的排行老5,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按照老话说是个"全乎人"。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虽然他从不打骂,但我们却都很怕他,如果老师给家里打来电话或家访,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到了。每当我调皮或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惹得母亲生气并无可奈何时,她就会借助父亲的威严说:"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爸了!"每到这时我就会乖乖地顺从,并央告母亲不要告诉爸爸。
记得那还是上小学期间,有一次当小伙伴们谈论起自己的父亲时,都感到骄傲、自豪,说自己的父亲如何关心、爱护、体贴他们,那种对父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而我却说,我的父亲除了严厉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虽然他从没打过我,发脾气时最严厉的责骂也就是"你胡捞!"、"你横蛋!"(他的江西口音,常常把'闹'念成'捞',把'混'念成'横')之类,但我还是不敢亲近他,对他敬而远之。我没有小伙伴们的同样感受,相反,为生长在这个家庭而感到不幸,甚至从内心深处怨恨父亲。
1966年的秋天我高小毕业。毕业考试刚结束,"文化革命"就波及到了我所在的南京市紫金山小学。这时,学校停课,我们这些无学可上的学生,也只能无所事事、四处游荡了。在这期间,受同学的影响,我对制作船模产生了兴趣。我们分别买来船模材料,开始了我们的"造船工程"。时间不长,一艘国产的鱼雷快艇就诞生了,经下水试验,表现良好。我为此激动了很长时间,对这艘"爱艇"爱不释手。这件事也是我在那个"动荡"年代唯一值得追忆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历翻到了1975年。因工作需要,父亲调到北京工作。一次在父亲上班的途中,与他同车的一位首长问父亲我是谁(那时我已参军6年,因当时我在北京出差也在车上。那位与父亲同行的首长误以为我是机关的某工作人员)。父亲在向他介绍了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后,还评价说我做事认真、仔细,并以我制作船模为例来证明他的结论等等。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对我的评价。听到他对我的肯定,长时间的激动不亚于"爱艇"的诞生。激动之余,我在反思。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事,父亲却记在了心里。这是什么?慢慢地,我领悟到了。这也是父爱,是一种比关心衣、食、住、行更深沉的父爱!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以前对父亲的印象从根本上产生了动摇。这以后,我开始注意有意识地去体会父亲对儿子的良苦用心。
我是1969年初在二炮某基地参军的,新兵训练结束后分配到了刚刚组建不久的作战部队。由于当时二炮部队组建时间不长,又是军委高度重视的特殊兵种,因此为部队培训技术骨干,尽快形成作战能力则显得非常必要和迫切。1971年夏,我有幸被选派到西安二炮技术学院(现二炮工程学院)学习导弹控制系统专业。由于文化基础差,连正负数的概念都不懂,经常要在业余时间参加补习课。活生生的现实让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文化知识的重要性。现实告诉我,要在二炮这样的特殊兵种成为一个称职的操作手,没有扎实的文化基础是不行的。回部队后,我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自学。白天没时间,我就晚上熄灯后学,部队拉练住在老百姓家里,我点着油灯也学。排里很多战士都说,刘副排长做梦还在算数学题呢。不久,大学恢复了招考制度,我很想把握这次机会,系统学习一下。我利用休假回家的机会,把这一想法告诉了父亲,希望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说之前,我很有些顾虑,怕他会误认为我是想利用上学的机会,暂时脱离山沟艰苦的环境而否定。当我说明想上学的意图后,他不仅没有否定,反而非常支持。他说,你愿意学习的想法很好,我们现在建设的是一支现代化的特种部队,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目前,依靠二炮自己的力量培养技术骨干是主要的途径。你要有思想准备,靠自己的本事去参加考试。可以感觉到,他当时很高兴,讲起了当年在陕北考取红军通讯学校的经历。那是1936年,那个年代红军各部队的通讯联络主要是靠电台,器材大部分是从敌人手中缴获,电台报务员主要是自己培训。他被所在部队推荐去陕北通讯学校学习,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因为电台报务员在当时的红军中,是被看作掌握最尖端技术的人了。虽然是推荐的,但也仍然要经过考试合格才能录取。他说,红军中绝大多数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识字的人不多,用现在的标准来看,当时的考试很简单,只要你写出自己的名字或者是任意一句话就算考试通过了。由于父亲在参加红军前上过两年私塾,因此考试顺利通过了。他说,虽然在通讯学校只学习了4、5个月的时间,但却因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为今后胜任各项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我们的这次沟通让我更加坚定了走自己的求学之路。
1978年春节刚过就迎来了二炮技术学院的招生考试,按照当时的真实学历,我只是小学毕业,虽然也曾"复课闹革命",可初中课本一页也没翻过,直到参军,那课本还是崭新的。正象现在大家都知道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一样,我顺利的通过了考试,在录取的学员中,我的成绩还属于中上等。"初战"的胜利让我对完成好学习任务信心倍增,使我更加坚信知识是学出来的。1978年的春天,作为"文革"后第一批录取的大学生,我如愿以尝地步入了当时全国88所重点院校之一的二炮技术学院的校园,开始度过4年的"寒窗"生活。为打下一个坚实的文化基础,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我专心致志学好各门功课。1981年,二炮技术学院开始实行评选年度优秀学员的制度,主要评选标准是,该年度主课考试成绩均应在90分以上,入围者经群众评议,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确定是否当选。当时我所在的教育班有近90名学员,在当选的4名优秀学员中,我的票数是最高的。虽然学院颁发给我的优秀学员证书并没给我带来什么现实的"实惠"和"好处",但她却是充分肯定我4年"寒窗"的真实写照。父亲得知了这一消息非常高兴,来信勉励我继续完成好学业,并告戒我说,不能自满,要把学来的知识用在将来的实际工作中去,这才是目的。后来,我得知在战争年代,父亲曾在军情十分紧急而发报机却因故障不能使用的情况下,硬是用两根导线头代替电键及时把紧急情报发送出去,避免了作战部队的重大伤亡,完成了任务。这是靠理论和实践的硬工夫,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这是在用自己从战争中总结出的实践经验,为我指明了努力的方向。
1974年,我从班长的岗位提拔为副排长成为了一名干部(那时,二炮部队借鉴苏军的编制,副排长也是干部)。工作岗位的变化要求我要给排长做好副手、当好参谋,协助排长管理好部队。但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总是觉得自己有很多好的点子、建议不被排长采纳,是排长不虚心听取别人的意见,独断专行,并对此耿耿于怀,甚至与排长产生了隔阂。想想当班长时,全班团结一致,无论军事训练还是生产劳动,样样工作都走在全连的前头,那时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心情舒畅。可当了副排长,事事都要听排长的,心里憋屈,想不通。俗话说,"宁当鸡头,不作凤尾"。那时心里想,若让我选择,我宁愿还当班长也不愿干这个副排长!不久后的一次休假,我向父亲谈了以上的想法。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他说,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对工作不能挑挑拣拣。能当好班长没错,能做好副职工作也是一个考验和锻炼。军队是集体领导,缺了哪一个人都不行,你的这个想法不对。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1975年,我们兄弟3人不约而同在北京聚齐,一同去看望正在北京参加会议的父亲。见面时,能看出他心情非常好,他说,已正式通知他很快到北京工作,不再兼任基地的政委,向(守志)司令重回二炮担任司令,他愿意来。话虽不多,但从他的表情上能看出,对新组成的领导班子和做好新岗位的工作,充满了信心。这件事我至今记忆犹新,从中看到父亲言行一致的作风。那以后,无论是在军队还是转业后到地方工作的每一个单位,我一直注意尊重领导、团结战友和同事,认真做好本职范围的每一项工作,并与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我们父子间虽然话不多,但他就是这样在我人生道路的重要时刻,给我以引导和呵护。他是在用自己一生一世的实际行动为我们作出了榜样。
在宣化炮兵学院期间,正逢国家三年自然灾害,由于军队的供应也受到了限制,因此当时"吃饭"也成了大问题。我们家也和学院的众多家庭一样,常吃些树叶和粉碎的玉米杆等代用食品。由于父亲工作很忙,有时家里吃饭时也常会有人来访谈工作,每逢这时无论来访者职务、级别高低,父亲总是非常热情的招呼一起吃饭,若当得知来者已经吃过饭,他还是不放心,反复问"你巧(确)实吃了没有?你巧(确)实吃了没有?",一连要问上三、四遍。当时我们这些作子女的年龄还小,不懂事。常常背着父亲,学着他的口音相互逗着玩说"你巧实吃了没有?你巧实吃了没有?"。
宣化炮兵学院在新中国建立后,曾贵为炮兵的最高学府,常有各地的文艺团体前去慰问演出。在一次接待从北京军队系统来的慰问团时,有人在与父亲敬酒时发现他很豪爽,"消息"很快传开,结果父亲将慰问团的所有演职人员每人敬的一碗(当时一时找不到足够的酒杯只能以碗代之)酒全部喝了下去。回到家时,已经是不醒人事。
父亲幼年丧父,十几岁时母亲也相继而去,因此立业后已无缘报答养育之恩。然而,他把一腔尽孝之情全部寄奉给我们的外祖父、外祖母。他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吃饭时为他们夹菜,时常问寒问暖。在老人面前他就是一个晚辈,丝毫看不出他是什么领导干部。他一生中少有的几次休假,几乎全部用来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这点点滴滴,我们作子女的,都看在了眼里记在心上。
父亲是一个很"透明"的人,他从不作假,也不会作假。喜、怒、哀、乐全部表现在脸上,从不掩饰。他一生忠于党的事业,相信组织,对老一辈的革命家崇拜有加、五体投地。他尊上,但不唯上。在原则问题上他从不"和稀泥"、做"和事老"。他发起"火"来似急风暴雨,让人感到无所适从,但最终总是以和颜悦色讲道理的方式结束。他自己讲真话,也喜欢讲真话的人,对那些不实事求是、不懂装懂的人,他不以为然。他视为党和军队工作如生命,在离职休养后,每逢党小组活动这一天,他几乎不睡午睡,尽管从家里到党小组活动的地方只有几分钟的车程,可他常常是提前近1个小时穿好服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候着驾驶员午睡起来送他去活动。父亲生前在客厅悬挂过的唯一照片,是1958年7月27日在北京参加军委扩大会议期间与毛主席的合影,唯一上过墙的横幅是"实事求是,力戒空谈"。与毛主席的那张合影是他一生中的最爱,每当谈起这件往事,激动、崇敬的心情溢于言表。他说,当时全体与会者起立欢迎毛主席及其他领导人进入会场,由于他坐在紧靠过道的位置,主席看见了他并径直向他走来(事后,据该照片的摄影记者讲,由于这一场面的出现事前未做安排,没有思想准备,因此,情急之中来不及对焦,第一张与毛主席握手的场景没照清楚,公开发表的是这第二张)。毛主席问:"你认识我吗?"答:"你是主席嘛,当然认识",毛主席又说:"我在长征路上见过你"。事后父亲不无遗憾地说,当时只顾得兴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再加上时间短暂,这一幕就这样过去了。他说,那是1935年9月,当时他在工农红军陕甘支队第2纵队由彭雪枫任大队长、张爱萍任政委的13大队任通讯班长,在攻打腊子口的战斗期间,给陕甘支队送信时见到过毛主席(时任陕甘支队政委)一面。父亲说,毛主席的记忆力真好,我只与他见过一面,时隔二十多年,他还能认出我,况且那时我只是个小小的通讯班长。不知是否是这件事对他产生的影响,铸就了他一生尊上不唯上的品格。在父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才慢慢地了解到,在战争年代很多与他结下深厚友情的老上级、老领导,在新中国成立后均在军委和总部身居要职,可从未见他有所走动。而他生前常联系、常见面的却是他的老战友、老部下,或是已转业到地方工作和"文革"中受到冲击、既无职又无权的老上级、老领导。
父亲一生对我们很少说教,他是在用自己的一举一动为我们树立了榜样,他身上的点点滴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从"巧实吃了没有",我学到了如何热情、善意待人;从他"大碗饮酒",我懂得了做人要真诚,要想得到他人的尊重,首先要尊重他人;从他孝敬老人,我知道了一个人不能忘本、饮水思源的道理;从他关心、爱护部属,努力与广大普通一兵打成一片,我领会了一个领导者的威信和权威,来自于广大群众之中,做到富贵不淫,贫贱不欺;从他不畏惧"文革"中排除干扰稳定部队、不"跟风"、不"盲从"所遭受的非议和责难中,我明白了要坚定意志就不能怕遭人曲解,要宽以待人、以德报怨……。
父亲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他没有给我们留下高官厚禄、万贯家财,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但他始终坚定着共产主义信念,为追求理想奉献了他的一生。这才是他留给我们最珍贵的财富,她的宝贵价值足够我享用一生!
就在父亲去世的前几天,从未来过我自己这个小家的父母,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前,在那最后一次与父亲共处的时光里,他曾轻轻地拍着我5岁女儿——他唯一的孙女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将来你们要好好地教育她、培养她。没想到,这次父子一面竟成永别,这句话也成为留给我的最后遗言!
时间已经过去了18年,追忆往事就象昨天。在我的心目中你不仅是一个好父亲,更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发自内心地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庆幸、欣慰和自豪!人生若真的有来世,我还要再做你的儿子!
现在我可以欣慰地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放心吧父亲,我会学着你的样子,教育好后代。我会把你留给我的珍贵财富传承下去,不会辜负你的希望,让你的孙女自立、自强,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亲爱的父亲,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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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文集》征稿时,很多了解父亲的老首长、老战友都已故去,因此,给编辑、出版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值得庆幸的是,很多健在的老前辈虽多已是八、九十岁的高龄,且身患多种疾病,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听说我们有意为《文集》前去采访,都非常高兴,欣然接受。他们不顾年高体弱,尽其所知,侃侃而谈。讲起战争年代用血与火结成的深厚情谊感慨万千,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那情那景感人动容。还有许多老前辈,常为个别字的取舍,多次打来电话,再三叮嘱。事情虽小,但从中可以看出他们求真务实、实事求是、对人对事认真负责的可贵精神。这就是老一辈革命者留给我们的光荣传统,值得我们永远传承下去。
作为《文集》的编委之一,我有幸在第一时间阅读了收到的每一篇稿件。很多稿件我是含着泪看完的。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篇篇文稿,字里行间涌动着纯洁的深情厚谊,催人泪下,欲罢不能。泣毕,又使我脑海中父亲那爱兵为本、刚正不阿的形象更加清晰、完整、丰满,可亲可敬。
回忆父亲的文章虽已写完,但仍感意犹未尽。由于"文革"间常读主席诗篇,受感染,学着填清平乐词一首,寄托对父亲的哀思,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未竟之业自有后来人。
回眸父亲戎马一生所走过的路,几乎从未离开过山,故以山为线索,再用词中最小之十六字令八首,回忆父亲走过的路,以献给曾分别与他在各个历史时期共同走过建军、强军之路的老首长、老战友们。望老前辈们保重身体、健康长寿,衷心感谢你们对中肯评说先父一生所抒发的款款深情!若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有知,当感欣慰!
怀父
少小从军,
立志为国民。
长征万里历艰辛,
铁血铸就英魂。
昔日忘我耕耘,
今朝木已成林。
留得一身正气,
昭示后世子孙。
山, 少出南嶂把军参。
赣江畔, 夺下霸主鞭。
其二
山, 皑皑夹金任我翻。
过草地, 星火遍陕甘。
山, 抗日蒙山持久战。
沂水边, 东进筑营盘。
山, 孤山脚下把敌牵。
战辽南, 大军越雄关。
山, 剿灭匪患六万山。
新中国, 大旗红漫天。
山, 历练战神驻老汉。
为育才, 官兵同苦甘。
山,新军崛起莽林间。
黟山麓, 苦心砺神剑。
念, 今日评说想联翩。
泪涟涟, 真情在人间。
南 嶂 山——位于江西省于都县段屋乡严岗村南侧,距老家的住宅一里地左右。
夹 金 山——中央红军长征途中翻过的最高最大的雪山。
蒙 山——山东南部。是东进八路军抗击日寇的重要依托。
孤 山——辽宁海城境内,位于辽南。曾是东北野战军辽南军区的主要驻防地。
六万大山——广西玉林地区境内。父亲直接指挥了六万大山的剿匪战役。
老 汉 山——宣化炮兵学院北门外一秃石山。
战 神——指常规炮兵。二战后,炮兵有战争之神之美喻。
(作者:刘振南,刘友光将军的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