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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南烽火 业垂千秋
——忆刘友光将军在辽南军区时的战绩
张永堂

日期:2015-05-04 浏览:1

刘友光将军在解放战争中,为辽南人民的解放和战争的胜利,从战略转移到战略反攻费尽了心血,做出了突出贡献。他是深受部队爱戴和拥护的好领导,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老首长。

我1944年认识老首长刘友光。当时他是山东滨海军区电台区队长兼三科科长。我在滨海军区司令员陈士榘身边工作。1945年我从陈司令员身边离开去学习"三大技术",回来要求下连队,首长同意了我的要求。同年5月,在我待分配期间,保卫科叫我暂到刘友光科长身边,临时代替一段时间工作。因我看他一天到晚忙,身边没有人也确实不行,也就没有要求马上走,结果一直在他身边工作到1947年下半年才离开。

1945年8月8日,苏军出兵东北对日宣战。9日毛主席发表了对日最后一战的动员。14日山东军区罗荣桓司令员指示:山东所有部队向日本帝国主义及其一切反动派大反攻。刘友光科长正参加滨海军区部队组织攻打潍坊、诸城两个城市的战役。突然接到上级指示,叫他立即回莒南县大店镇,回到大店叫他马上交代工作。原来山东军区驻大店,打下临沂后又搬到临沂去了,刘科长又去了临沂,到那后正式通知他到东北。离开大店前,刘科长向滨海军区陈士榘司令员告别,陈司令员说:"这回想留你也留不住啦!是肖华主任(山东军区政治部)点名要你的,到需要你的地方去吧,我们不会忘了你的。"当刘科长到临沂时,在接待处见到了肖华主任,肖主任一看见刘友光科长就很风趣地说:"刘友光啊!你还是没有跑掉啊!第一批去东北没有去成,这一批还得去呀,怎么样,高兴不高兴呀!"刘科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直接问这次谁带队去。肖主任说:"我带队去"。这时刘科长高兴地连连点头,表现出对领导的信任和对组织决定的愉快服从。在回驻地的路上,我问刘科长:"你怎么没有回答肖主任的问话?"他说:"我们共产党员只要党需要,到哪去都应高兴。"之后我们在临沂停留一个星期,做些组织上的准备,就开始去东北,我也跟着他一起到东北了。

关于刘友光将军在辽南的烽火战绩很多。他离休后,有一次和我闲聊时,谈到写回忆录的问题。他同意把几件事写出来留给后人,并叫我帮他准备些材料,遗憾的是他走得太急,还没有来得及动笔。

一、奉命接收电话局、交通局

1945年10月,刘友光科长随山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肖华,挺进东北。肖华任东满临时指挥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刘友光任三科副科长。刘科长从山东龙口上船,在辽宁庄河搭拉腰子下船,在庄河接待处休息三天。他先听了辽宁、大连和安东的情况介绍,然后到安东,住东坎子造纸厂,造纸厂在安东的东边。开始十几天比较平稳。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重要情报,说当地日伪反动势力要搞掉军区。肖华司令员立刻决定军区不能住东坎子,要搬到金江山去。金江山与朝鲜一江之隔,缓冲余地大些。我们机关住在金江山大红楼,肖华司令员住一个小楼。第四天晚上突然起火,大楼被烧掉了,刘科长只好住铁路招待所。因为那时部队不多,大部分是从山东来的干部。大楼被烧后,肖华司令员召开会议,干部、战士都参加,他给大家讲了当前的形势、任务。讲到了国民党的先头部队已到达沈阳以南沙岭子。他马上要去前线,刘友光科长也跟他一起去。

可没有想到,第二天,肖华司令员又把刘科长叫过去说:"东北情况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细研究,国民党的部队来的很快,我们三、四纵队已经奉命赶到前线去啦,现在东北无前方后方之分,都有敌人。根据安东的实际情况,经我和吴参谋长研究决定,你就不要跟我到前线去啦,叫周勇同志跟我去,你留在家里完成三项任务:1、尽快把军区同党中央、同东北局、同大连和山东老区以及同下边各部队的通信工作搞好,主要是电台必须尽快搞好,没有电台的马上想办法配上,保证军区上下随时联系和及时得到上级指示。同前方作战部队联系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否则就无法指挥部队和及时准确的掌握情况,这关系到我们能否尽快站稳脚跟的问题。2、目前安东市还没有力量把日伪旧机关掌握的电话局、交通局接管过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先接管过来,等出事再去接就晚了,甚至会出大事,到那时上级会批评我们,群众会说我们土八路无能。掌握在我们手里不仅能为我们服务,还能保证人民用电话方便,这样人民就会真正感到我们来东北是为人民服务的。3、把日伪机关掌握的交通局和他们掌管下的运输大队接过来,不要叫他们还在那按过去那一套指手划脚,要按我们的要求为我们服务,为人民服务。接管过来后尽快开通安东同大连、庄河、大东沟,安东同岫岩、凤城、宽甸等城市的交通线路,保证人民外出方便,不然人家会说我们不如过去。所以,这是政治任务。搞好了人民就会站到我们一边,感谢我们,拥护我们;搞不好就会被敌人拉过去,到那时我们就被动了,甚至会更困难,更危险。当务之急,我们要从各方面把群众抓住,不要叫敌人钻空子。我回来之前务必把这几项工作搞好,到那时我们就抓住了群众,争取了时间,这比你到前方任务还重要。友光同志,还有什么困难没有?"刘科长回答:"没有,保证完成任务"。肖华司令员又问:"带几个人去?"刘科长回答:"科里没有什么人了,带小张(指我)去就行啦"。肖华司令员说:"现在人员紧张,我身边也没人给你,先去吧!不行再想办法。"然后肖司令员回过头来对我说:"小鬼,你要保护好刘科长的安全,要是出事我回来找你算帐。"我们没走几步,肖司令员又把刘科长叫回来说:"现在日伪留下的反动势力很猖獗,你要处处小心。"刘科长回答说:"请司令员、参谋长放心,敌人的猖獗和眼前的困难,只能吓怕那些胆小鬼,吓不怕我们这些党多年教育出来的革命老战士,只能把我们锻炼的更坚强。"这时肖华指着刘科长笑着对吴参谋长说:"他曾在抗日战争最危险的时刻,在鬼子的枪炮下,用他的神手把电报发出去,保证了我们部队的联系和有效的指挥。现在我们的干部多么需要这种精神呀!"

在完成肖华司令员布置的几项工作时,遇到了很多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从关内来的部队把电台都留到关内老部队了,因为来东北之前,听说东北电灯、电话什么都有,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这个问题,经过刘科长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很快就解决了。当吴参谋长得知电台问题解决了,非常高兴。他说:"友光同志呀!我没有想到你把这个任务完成得这样快、这样好,肖华司令员知道后一定会高兴的。"

可遇到的第二个问题就很棘手了。刘友光科长第一次到市电话局,除看大门的还在坚守岗位外,整个楼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问局领导和办事人员都到哪里去啦?"看门的说:"这年头谁还敢来上班,我这是没有法子才来的。"叫他带我们去看话务室,没想到,一进门刘科长就差点踩上手雷,原来有两个日式手雷放在门槛边。走进去一看,靠近门口有两个男青年正趴在桌上睡觉,里边好象有一个人影,可一晃又不见了。这时我有些紧张,就和刘友光说:"咱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吧。"刘说:"已经来了,怎么回去,看完再走吧。"我说:"你等一会,我先进去看有人没有。"我进去一看什么也没有发现,这时刘也进去了。当我们回头问门口的两个男青年:为什么女话务员不来上班呀?他们满不在乎地说:"这年头安全没有保证,谁敢来上班?"我们在看门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局领导,当刘科长说明来意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低头不语,最后才有个副局长勉强向我们介绍了一些情况。没想到,第二天我们再去电话局就找不到那个副局长了。经了解他回去的当天晚上就被人杀了。

电话局局长是个朝鲜人,家住新义洲,当我们找到他,并见了一面,吓得他第二天就搬了家,再也找不到他了。只剩下一个副局长,胆子还小得要命,就怕有人杀他,刘科长问他话,他开始只摇头不说话,后来就一问三不知。经过刘科长反复做工作,说明我们共产党的政策,我们来东北干什么,特别讲了日本占领东北14年不把中国人当人看,随便打骂人,慢慢地他也敢向我们反映一些情况了。当叫他带我们去看库房时,刘科长一进库房的门,又被两个日式手雷绊了一下,险些出现意外。我质问这个副局长:"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摇头不回答。险情一个接着一个,当开座谈会时,我突然发现灯泡上边捆着一包东西,忙拿下来看,原来是一包炸药。当我向刘科长汇报时,刘科长说:"好啊!真热闹啊!想给我们放烟花看呢。"

刘科长就是在这样艰辛、复杂的情况下,夜以继日地拼命工作二十余天,经常忙得吃不上饭。经过他反复做工作,开座谈会,反复宣传我党的政策,最后终于打消了大多数人的顾虑。女话务员也敢上班了,局机关也象个样子了,有什么事也向我们请示了,我们回来也有人给我们打电话反映情况了。

电话局恢复正常工作后,刘科长又带着我到交通局。交通局的情况比电话局更复杂,调度室总调度是个日本人,交通局所属的交通大队,有四十多台烧木炭的大蓬车,有敞车二十多辆,另有几部小车,几辆摩托,大小共六十多辆。这些车都是日本人控制,大篷车是跑交通的。如:大连、大东沟、凤城、宽甸、岫岩、新义洲等城市。交通局被日本人奴化得更深,向他们了解情况什么也不说,但态度很好,点头哈腰,称呼长官,鞠躬敬礼。

总调度就住在金江山,但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他。刘科长先和副局长接触,问他什么,不是不知道,就是不了解。有一次,姓赵的副局长在回答问题时,突然改用日本话,我在旁边站着,手握着枪很紧张,我一听他用日本话回答刘友光的问题,生气地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踢的很历害,他裂着嘴嗯了一声。刘科长瞪我一眼说:"你干什么?"我说:"他是日本人。"那位赵副局长连声说:"不、不、不,我不是日本人。"结果那天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也没有谈出来。临走时,赵副局长送我们,刘科长对他说:"今天对不起,刚才我们这位小同志踢了你一脚。"我见科长这么说,也走过去同他握手说:"对不起,既然是中国人,咱们中国人不能打中国人,今天我踢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把你当成日本人了,要知道你是中国人说什么也不能踢你。"他说:"没有、没有,误会、误会,他们以前不让我们说中国话,只让说日本话。"这个赵副局长还不错,我们第二次去的时候就主动给我们说些情况,也能直截了当的回答问题。后来,刘科长反复给他讲道理,使他受到教育和触动,慢慢转变了态度,向我们反映了很多有价值的情况。到第四、第五天,刘科长问我:"小张,你觉得赵副局长这个人怎么样?"我说:"还不错。"刘科长说:"这个人可以做骨干。"

有一天,刘科长分别同业务部门和人事部门的人谈情况,谈的都不错。下午又召开了座谈会,刘科长在座谈会上,给他们讲我党、我军的性质,讲我军来东北干什么,日本侵占东北14年,现在解放了,我们来和东北人民一起建设人民的新东北。当时会上气氛非常好,可在回去的路上出现了新情况,那天我们坐的是日本大洋马拉的车,马车刚走二三十米,好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有人朝我们马车噼哩啪啦地打了七八枪,子弹从我们头顶上嗖嗖的飞过,把马打伤了,当时我催促赶马车的赶快走,马夫噼哩啪啦赶着马车飞奔。我紧握枪,把枪机头也打开了,我提醒刘科长低一点头,他也把枪握在手里,这样我们马不停蹄回到部队驻地。我刚下马车,刘科长拽住我说:"小张,这两天的事回去不准说。"我以为不叫我同家里说,我问:"为什么?"他说:"不让你说,你就别说。"我就没再问,因为还没有吃饭,我到食堂找师傅做饭,正好碰上管理员,他让食堂师傅给我们下面条。正巧,吴参谋长警卫员来食堂打水,见到我就问:"怎么啦,这么晚刘科长还没有吃饭?"我说:"可不。"他说:"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说:"可热闹啦!"我就把遇到的事小声同他说了,没想到他回去就报告了吴参谋长。

第二天,天刚亮,刘科长还没有起床,我刚起来准备洗脸水,吴参谋长叫人来找刘科长。刘问我:"怎么回事,这么早参谋长就找我?"当然他不知道我把昨晚的事跟参谋长警卫员说啦。我也没有想到警卫员会这么快报告参谋长。吴参谋长站在门口,一看到刘科长就问:"刘科长昨晚没有事吧?"刘说:"没有事,挺好。"参谋长又问:"没有打着你吧?" 刘科长这时知道可能是我把事说漏啦,就回头瞅了我一眼,还瞪了我一下。然后说:"我们走到半道不知从哪打了几枪。"吴参谋长严肃地说:"不行,以后别那么晚回来,这和过去不同,那时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现在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这样对我们危险性更大。坐马车有危险,从今天起,我告诉管理科给你们派辆车。"接着吴参谋长又说:"两个人不行再带一个人去。"临走时问:"刘科长,你带的什么枪?"让警卫员给刘科长20发子弹。又问我带什么枪,也给了一些子弹。

从吴参谋长那回来后,刘科长批评我说:"小张,你好大的胆子。"我说:"科长,你有权不让我汇报,但我有反映情况的权利。万一你出事,怎么办?我不光为你负责,我还要对党负责,对军区领导负责。要是真出事,肖司令员回来还不得找我算账。"刘说:"我不是说你反映问题不对,可是你要懂得,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是遇到了困难,可领导遇到的困难更多,我们是遇到了危险,可领导也随时有危险,向领导反映我们的困难和危险,只能增加领导的压力。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们只能分担领导的困难,不能再给领导增加困难。"我说:"懂啦,我只考虑你的安全,没有替上级领导考虑。"

当时刘科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天冒着生命危险忙外边的工作,晚上回来顾不上吃饭和休息,还要赶到科里处理一些事务性的工作。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在肖司令员回来之前把任务都圆满完成了。当肖司令员回来后,听了吴参谋长和刘科长的汇报非常满意。肖司令员高兴地对刘说:"你这几项任务完成得很好,要继续抓好巩固工作,不要出事。你在新战场上又立头功啦,也为咱们关内来的同志争光啦。"他回过头对吴参谋长说:"这个刘友光呀,真是一个为党和人民忠心耿耿的好干部。"吴参谋长说:"这样的干部放到哪里都放心呀!看来还是你肖司令了解他。"以上这些,是刘友光同志来东北做的第一件事。

二、敌动我动 先发制人

1945年12月31日,在新年的前一天。吴瑞林参谋长召集通信科长、管理科科长、机要科副科长和其他科的负责人开会,主要议题是研究安全问题。会后,刘友光科长带着我和管理科的一个副科长去金江山检查,主要看日本人是不是都搬走了,是否有未搬的,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们刚走到金江山四道沟,上面有一个神社,发现门上挂着一串手雷,刘科长笑着对我说:"小张呀!还没到过年,就有人准备了一串鞭炮欢迎我们。检查完金江山,管理科副科长有事先走了。

刘科长带着我又来到了电话局、铁路局看了看,在铁路局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一些人三五成群,嘀嘀咕咕,有些不正常现象。当我们走近他们时,他们就散了,不知什么原因,总是躲着我们,刘科长决定找他们的局长了解一下情况。见到铁路局局长和工会负责人后,刘科长说:"要过元旦了,这是东北刚解放后第一个元旦,我代表肖司令、吴参谋长给你们拜早年,向你们问好。铁路工人是工人阶级,要把职工、工人的生活安排好。"那个局长没回答什么话只是点头了事,倒是工会负责人说了些情况,还不错。当我们离开铁路局时,碰到了总调度,总调度小声地问我:"你们还回不回来?"我说:"还回来,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有急事"。然后我们就坐车离开了铁路局。

接着是检查交通大队,到那一看,我觉得更不正常。所有车上都装有木炭,而平时车都放着不动。当我发现第一个车装有木炭时,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接着看了两个、三个……,所有的车都这样,就觉得不正常了。立即将发现的问题告诉了刘友光科长。刘科长问交通大队负责人,为什么所有车都装上燃料了?他吞吞吐吐没有回答出什么。然后,我小声和刘科长讲,铁路局调度曾在我们离开前,问我们回不回去?刘科长问:"那你怎么回答的?"我告诉他们说:"咱们还回去,马上回去"。刘科长当时没有说话,又继续看了看,听了听他们的情况汇报。越看越觉得不正常,他立即带着我找了一个没人的办公室,让我在门口守着,他关上门在里面打了个电话。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是跟吴参谋长汇报了这边发现的情况。吴参谋长非常重视这一情况,命令刘科长立即返回铁路局找那个调度。刘科长打完电话从屋里出来说:"小张,马上去铁路局。"

到了铁路局,我们找到了那个总调度,他又叫来了一个车间主任。他们两人说有急事,要找个房间和我们谈。办公楼是个筒子楼,当走到楼的中间处时,我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急忙把刘科长拽住了。刘科长说:"干什么?"我说:"他们要把你带到哪儿去"。接着,我又拽住他们说:"你们俩想干什么?有事哪儿不能谈?到底想到哪儿去?"他们说:"不行,这不能谈。"我说:"为什么不能谈,"他们还是说:"不行,不能谈。"我又说:"有事哪不能谈?"车间主任说:"我们没有坏心"。此时,刘科长的手插在兜里握着枪,我也把手枪的机头打开了,握在虎口。刘科长在后,我在前。跟着他们向前走。到了里面一个小屋,一进小屋他们就要关门,我不让关,我先进去瞅了瞅,然后让科长进去了。我站在了门口,这样,既能观察外面又能观察里面。原来,他们要向刘科长报告有关情况。只见他们简单地谈了几句,就拿出了一个小纸包,见到纸包我忙跑了过去,让他们打开,我怕他们藏着别的东西害刘科长。总调度打开后,原来是个地图,另外还附了一张纸条。他们报告说在元旦凌晨2点,这里要搞暴动,地图上标示着将要暴动的几个地点。得到此情况,我们马上坐车返回部队。

当刘科长向吴参谋长报告了详细情况后,参谋长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发制人。吴参谋长派一位参谋跟刘科长赶到苏军司令部联系。那时候安东地区由苏军控制,不经苏军同意,我们不能搞大的行动,另外还有个配合问题。由于先发制人,很快事件就被平息了。

那段时间,丹东暴动共有三次,当时日本投降了,苏军控制了东北,但他们不了解情况,很多问题都没有解决。伪满省长摇身一变,纠集原来安东的国兵、宪兵队和特务等组成反动的武装,有一些跑到北边山区、山沟和郊区隐藏起来,伺机行动,情况很复杂。后来查清,反动武装有4000多人,暴动了好几次。肖司令从前方回来的那一次,是第二次暴动。

幸亏情况发现及时准确,采取措施果断,形势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这是刘友光科长到东北后做的第二件事。有一天晚上,吴瑞林参谋长说:"友光啊!你这次到东北可真没白来。"肖华司令员在一次会议上说:"由于刘友光同志提供了可靠的情报,使我们采取了敌动我动、先发制人的措施,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刘友光科长在平息暴动上,做出了特殊的贡献。

三、做好战争的组织准备

安东军区曾变动过好几次,到1946年4月初,安东军区在小孤山改称辽南军区,吴瑞林任司令员,林一山任政委,金振钟任参谋长,刘友光任参谋主任。 在去岫岩前,吴司令叫刘主任到本溪,向南满军区肖华司令员请示两个问题:一是先到鞍海后到岫岩成立辽南军区,还是先成立辽南军区后到鞍海;二是辽南军区能否从关内过来的干部中,留一些通信业务和政工方面的干部。刘主任晚上从军区出发,第二天早6点多钟到本溪,正赶上肖司令吃饭。刘主任说:"吴司令叫我来请示两个问题"。肖说一起吃饭,边吃边谈。吃完你马上回去,我也马上到前线。刘汇报完后,肖说:"干部问题你们可以留,不过这批干部是罗政委要的,我可以和他说一下。成立辽南军区越快越好。罗荣桓政委要尽快成立辽南军区的想法,就是为了更好的保卫辽南。辽南有个大连问题,有个大海问题,辽南在东北战略位置上很重要。告诉吴司令,保卫辽南首先要保住大连,辽南会有一场大血战,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刘主任回来向吴司令汇报后,吴司令高兴地说:"谢谢你,差一点误大事。"

辽南军区成立之初,由于人手少,工作很紧张。记得军区成立没几天,吴司令要到前线去,家里叫刘友光主任负责。吴司令临走时向刘主任交代了两项任务:第一项是把通信搞起来,国民党大部队到东北之前必须搞好。当时要求辽南军区必须上要随时和东北局、东南满军区保持联系,下要随时对各个团及大连市各个单位保持联系。这个任务难度很大,很多团没电台,即使有电台也没有人。当时,报务员、译电员很缺乏。第二项任务是把司令部组织机构建设起来,把司令部工作开展起来。那时,机关人手很紧张,整个司令部机关也没几个人,吴司令一走把人带走了,作战科长、侦察科长都带走了。家里只剩下刘主任和管理科长,而且是代科长叫刘来福。刘主任真是紧张啊!

7月1日吴司令回来,前后只两个来月,刘主任就把电台配齐了,人员也培训了,同上下两级的通信联络工作也畅通了。同时,把司令部机关的工作也开展起来了。吴司令员回来看到这个情况很高兴,对刘主任满意地说:"友光啊!通信搞通了,司令部象个样子了,我这个司令也好当了,不然敌人大部队来了,我这个司令还不得跳单人舞。"但他并不清楚,刘主任克服了多少困难,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做好这些工作。一次,他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我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了,就发了几句牢骚。我对他说:"主任啊,人家说你是个不管主任。"啊,他问:"谁说的!"。我说:"谁说的,好几个人都这么说你的,说你是个不管主任,凡是别人不管的你都管。"他听后狠狠批评了我一顿:"你就不动脑子,革命不管事还叫什么革命呢!不管事要我们在这干什么?这些工作不抓紧搞好,等战争打起来想搞也来不及了"。

四、小孤山突围

刘主任在辽南战略转移问题上,是立了大功的。当时辽南军区领导对形势判断存在轻敌思想,因为辽南军区成立后部队发展很快,队伍很快扩编成一万五六千人。我们和国民党谈判,达成停战协定,全国上下都在忙于接受日本投降,东北的情况也是如此。国民党到东北采取的是"先南后北",最后独占整个东北的战略方针。对此,上边虽有指示,但是估计不足。国民党为占领东北,把他的精锐部队整编新1军、整编新6军、整编新52军、整编新7军和整编新207师,都调到了东北。1946年7月,辽南军区在小孤山住了两个多月,又搬回岫岩,在小孤山留了一个前指。小孤山属海城县最东南边的一个镇,紧靠岫岩的北边。海城被国民党占领了,驻扎的是国民党的部队。

9月下旬,刘主任在岫岩办报务员、机要员培训班,为分区、南满省委、地委培养人才。吴司令当时在前指。10月2日,突然接到前指电话,要求刘主任带着炮团速去小孤山。我们早6点钟坐汽车,快10点才赶到前指,当时前指领导正在开会,研究辽南军区转移往哪儿撤的问题。在会上,有两种意见:一是通过岫岩往安东撤(即南撤),距离近,比较顺;二是往大连撤(即东南撤)。往安东撤,离东南满军区近,又有两支野战部队(三纵、四纵)在附近活动,便于及时得到其支持和支援。但安东不属辽南军区管辖范围。本来吴司令倾向往大连撤,但是,副政委等几个军区领导,还有一团团长等意见是往安东撤。当时林一山政委不在军区,所以没有参加会议。林政委当时兼辽南省委书记,主要抓辽南省委的工作和大连党的工作。因为意见不一致,往安东撤的占多数,往大连撤的占少数,一时定不下来。

刘主任一路过来满脸是尘土,匆忙擦了一下脸就去见吴司令员。吴司令员一见到刘主任,就宣布会议暂时休会,把刘主任拉到一边说转移问题。东北的窗户都是用纸糊在外边,他们在里面谈,我们在窗户外面也能听到。吴司令员首先问了岫岩的情况,然后吴司令员就提到了部队的转移问题,一提到转移问题,刘主任感觉事关重大,霍地就站了起来,刘主任是个急脾气,站起来就问吴司令:"你司令的意见是什么?"吴司令说了自己倾向往大连撤的意见。刘主任说:"你是司令啊!干脆拍板,还在这迟疑什么?"紧接着他又说:"只能往大连转移,不能往安东转移"。当时刘主任谈了三条意见:(1)往安东撤,安东不是辽南军区范围,转到安东去,我们辽南军区就不叫辽南军区了,就失去存在意义了。(2)在岫岩时,林一山政委曾给他打电话,向他通报过一个情况,国民党企图把辽南的部队赶到鸭绿江边歼灭。因此,他们把部队直接插到了大石桥、营口、海城这一带,搞"先南后北"。对此,我们应采取相应的对策,那就是抓大连,大连是交通要道,谁占了大连谁就能驻扎部队,就有了海上大动脉等。(3)这么多部队到安东往哪里放?下一步怎么办?听到这儿,吴司令员说:"好、好、好,咱们到会上研究,别跟我吵,到会上吵。"随后就接着开会,吴司令员的警卫员是警卫班长,又是参谋,他参加了会议。回来后我问他,他跟我讲了当时开会的情况。刘主任一到屋里坐下,吴司令员就说继续研究。开始大家没有说什么。停了一会,吴司令员说:"友光同志,大家说了不少意见,现在你有话,该说了"。刘主任说:"我说什么?还研究什么?"吴司令员说:"咳!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时刘主任站起来说:"现在到了你司令员拍板的时候了。还研究什么?往哪儿撤,不是很清楚吗?只有往大连撤,往安东撤还叫什么辽南军区呢?嗓音很高很急。听了刘主任这一番话,大家觉得有一定道理,意见基本统一了。吴司令员说:"刘友光同志的意见符合上级精神和辽南实际,也符合我意,大家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就这么定了。"事后吴司令员对刘主任说:"友光同志啊,在关键时刻,你推了我一把,我感谢你。"

那天下午继续开会,研究转移的具体部署问题。下午3点开始开会,到3点30分,侦察员跑来报告说:"小孤山西南方向一个小山后面的村庄(小山离小孤山不到3里路,山后面的村庄离小孤山不到5里路),发现了敌人。我们立即把侦察科长叫了出来,当侦察员向他汇报了这一情况后。侦察科长马上进去向吴司令员报告,吴司令员大骂:"去侦察什么情况,别胡说八道。"侦察科长不敢吭声,跑出来了。过了一会,侦察员又来报告,敌人开始上山了。我和吴司令员的警卫员都不敢进去报告,最后我说服了吴司令员的警卫员,让他进去报告。见到警卫员进来了,吴司令员火了,说:"报告假情况,枪毙了你!"吓得警卫员赶快出来了。不久,警卫营副营长跑来了,说:"不好了,西南小山上发现了敌人,赶快通知首长转移。"我们不敢进去报告,想让警卫营副营长进去。他说:"我现在不是首长身边的人了,不能随便进去,还是你们进去吧。"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由我进去报告。我没有报告吴司令员,而是把刘主任拽了出来。刘主任问:"什么事?"我说:"急事,那个小山上发现敌人了,会议赶快停止,请首长迅速转移。"刘主任说:"小张,你要报告假情况,要杀头。"转身回屋去了。大家不好说了,我忙把结果告诉警卫营副营长。他的部队当时正隐蔽在前面的一片丘陵地带。过了一会儿,侦察员又跑来报告情况。我用望远镜观察,看到西边的小山上确实有戴着大盖帽的敌人,虽说人看不清楚,但大盖帽很清楚。我急了,立即跑进去找刘主任。见我又进去了,吴司令员很生气地问:"小张,什么事?我们开会你老进来?"见此,我只好直说:"报告司令员,西边小山上发现了敌人,会议赶快停,请首长赶快转移。"吴司令员一拍桌子:"你们都在胡闹,我枪毙你们。"又问一团团长:"怎么回事?"一团团长说:"不会啊,我们一团的部队在前面呢。"我一听很生气地说:"一团部队确实在前面,可西边小山,那是个空档之处。"吴司令员说:"那是一团的部队。小张,出去!出去!"我只好拽着刘主任让他出来。刘主任说:"我在开会!"见刘主任不肯出去,我就使劲拽,没有办法,他只好跟着我到了外面。到了外面,我让他用望远镜看对面的小山。刘主任看了看说:"看不清。"我说:"看脑袋,看那个帽子,我们是解放帽,国民党才是大盖帽。"他又仔细看了看说:"确实不象我们的部队。"我说:"肯定是敌人,请主任立即下命令,让警卫营的两个连上去堵截,赶快散会,让首长立刻转移。"刘主任又仔细看了看说:"不行,这个时候下命令,如果下错了。"我说:"不下不行,不能再耽搁了,我去传达你的命令啦。"他没有说话,点头同意了。

我赶快去通知警卫营往前移动。刘主任立即进屋,说:"一团团长,今天要是出了大问题,非砍你脑袋不可。散会!"吴司令员也年轻气盛,说:"嗯?怎么散会了!事情还没有研究完呢?"刘主任说:"散会,赶快散会!"他对吴司令员说:"小山头上确实是敌人,小山头被敌人占了。"吴司令员说:"那怎么办?"刘主任说:"我已让两个警卫连上去堵截,请司令员下命令让机关转移,请司令员立刻转移。"吴司令员说:"那还得发报,报告东南满军区我们司令部指挥所转移了;给省委发报,通知林一山政委让他们撤。"刘主任问:"还有什么事要布置?"吴司令员说:"炮团,让炮团撤。"按照吴司令员的指示,刘主任立即下命令安排发报,只留下一个译电员,其他人员都撤了。他一边亲自组织发报,一边命令侦察参谋骑吴司令员的马去炮团(离我们有1里路路程,离敌人最近),让他们速撤,炮团有钢炮、山炮、野炮等;又命令指挥所速撤。吴司令员走到后山脚又命令警卫员跑回来传达指示,要求警卫营:在刘主任撤走之前,警卫营不得后退半步,要绝对保证刘主任安全。接到命令后,我连忙跑到警卫营去传达吴司令员的命令。刚跑回来,刘主任又让我去请示吴司令员,"给不给岫岩指挥所发报?"我赶快又跑到河对面请示吴司令员。吴司令员说:"小张啊,你告诉刘主任,一切由他去办。"意思是说由刘主任全权处理。

等到刘主任最后发完报时,枪声很急,我们撤退时,子弹在我们头上呼啸而过就象树叶在飞;过河后发现前面的子弹头就象炒黄豆似的。此时,一团的一个营也撤过来了。刘主任说:"赶快让警卫营撤,让一团在小孤山守着。"此时,只有小何和我两个人陪刘主任,刘主任让我去传达命令,小何留下来陪着他。当我传达完命令回来后,发现刘主任却在山的下半坡休息,小何在旁边站着。我非常生气,一把抓住刘主任,说:"赶快走,不能休息。"又对小何说:"小何,谁让他休息的?"小何说:"首长累了。"我说:"累了也不行,过了这个山再休息。"此时,警卫营也开始撤了,双方打得非常激烈。幸亏敌人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未敢往下冲,直到警卫营上去打了,敌人才在炮火掩护下往下冲。如果他们猛冲过来,那么炮团、指挥所全都完了,当时的情况极其危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刘主任、吴司令员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在辽南军区转移的问题上,在关键时刻,刘主任配合、支持和帮助吴司令员,确实做出了重要贡献。

五、熊岳歼灭战

熊岳是辽宁省盖县的一个镇,位于瓦房店和盖县中间,称"熊岳城"。很有名,此处盛产葡萄,日本人在那儿建了个大葡萄酒厂,还修了一条准备进攻苏联的战备"哈大路"。熊岳城就在这个路边上。我们从小孤山撤下来后,走了十几天,刚把敌人的大部队甩掉,又打了几仗,部队非常疲劳,伤亡也很大。 撤退的第二天,接到东南满军区肖华司令员指示:在辽南部队后撤过程中,宁可丢支枪,绝不可丢掉一个伤员。当时的伤员那么多,情况那么紧,真是困难啊!那时不象抗日战争,抗日战争期间,再困难、再紧张,我们都不怕,因为有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可当时东北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刚到东北,人民群众不了解我们,开展工作的难度相对就大。本来撤伤员的事司令员叫一位副政委负责,吴司令员怕伤员出事就找到刘主任,让他协助副政委抓好伤员的转运工作。所以,打熊岳这一仗刘主任参加研究后,就去忙着抓伤员工作去了。

当时,熊岳驻扎着国民党一个团,装备是美式的、很先进。这个团是个新团,原来只有一、两个营,后经补充新兵扩编而成。由于这个团刚到熊岳,还没有来得及修筑工事。而且他们非常麻痹,非常轻视我们,很骄傲,因为前几仗我们都没打好。那个团长就对他的部下说,解放军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动他脑袋一下。另外,熊岳是个战略要地,从沈阳南下辽阳到大连,它是一个关卡口子。这时有一大批伤员跟随部队,如果不把熊岳打下来,伤员要想通过很难。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辽南军区决定吃掉这股敌人。

吴司令召开会议,想让三团打增援,一团加警卫营两个连主攻,把熊岳这股敌人吃掉。但开会具体研究落实时,一团团长不积极,因为当时一团兵员不足,他没有信心。侦察科杨科长连忙去找刘主任,报告这个情况。刘主任问:"不是定了吗?吴司令不是正在开会研究部署吗?"杨科长说:"有变化,一团情绪不太好,司令员有点犹豫。"闻听此言,刘主任马上去找吴司令,见到司令员就问:"还打不打?"吴司令说:"怎么不打,还没最后定,正在开会研究?"刘主任说:"不是定了吗,还研究什么?"接着,他跟吴司令讲了敌人的情况和我们的情况,分析了敌我双方的有利、不利条件等。最后刘主任讲了四条意见:(1)如果熊岳这一仗不打,失掉这个战机,是你司令员一辈子的遗憾;(2)前面的几仗没有打好,部队情绪低沉,如果这一仗能打好,可以增强部队信心,提高部队士气;(3)条件这么好,如果不打,怎么向部队和上级交代?(4)如果一团不打,让三团打,把一团撤下来。吴司令员没有说话,命令警卫员把一团团长、三团丁副团长和副政委等叫来。人员到齐后,吴司令还没有说话,刘主任就问一团团长:"你有没有信心打?你不打,在旁边休息,让丁副团长指挥打。"吴司令插话说:"看起来这个仗得叫丁副团长指挥了。"一团团长紧张了,赶紧说:"报告司令员,我没说不打。"刘主任插话说:"你信心不足也不行,这一仗不仅必须打,还必须打好,必须打歼灭战。"最后,司令员决定,他和刘主任亲自召集连以上干部做战前动员,让一团团长带领一团去打熊岳,丁副团长带领三团去打增援,司令员亲自指挥。

激战了7至8个小时,我军伤亡不大,打了个歼灭战,1000多敌人全部被歼灭掉了。可以说,这一仗能打,能打得好,如果没有杨科长向刘主任报告情况,如果没有刘主任向吴司令员烧的那把火,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六、保护好伤员

1946年年底,辽南部队奉命从小孤山子战略转移,由于敌人数量上是我军的四、五倍;装备上比我们好;素质上他们又是多年训练的远征军,比我军高;连防寒服装保障上都是美国给他们特制的。我们部队除党的领导和人民的支持外,主要靠不怕牺牲的革命精神,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周旋,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是,部队在战场上伤亡严重,并且由于天气寒冷,有很多战士的脚被冻伤,行走艰难。在不到二万部队的情况下,重伤员达一千多,轻伤员两三千,加上被打散的近二千人,有六、七千战斗减员。根据这个情况,辽南军区决定部队转移过程中,由副政委重点抓好伤员的转运工作,吴司令、参谋长、刘主任集中抓好部队的作战和转移工作。东南满军区司令员肖华得知这一情况后,指示辽南部队在战略转移过程中,一定要保护好伤员,他们是为人民负伤的,宁可丢支枪,也绝对不准丢掉一个伤员。

在部队转移过程中敌人紧迫不放,部队天天打仗。本来伤员的转运工作难度就大,又不断增加新伤员,情况越来越严重,困难越来越多。甚至连找担架抬伤员都很难,加上分管的领导没有经验,出现的问题越来越多。不仅有运不走伤员的危险,而且也影响整个部队的行动和作战。司令员怕出大问题,就同参谋长研究叫刘主任管好部队作战行动的同时,协助副政委千方百计的抓好伤员的转运工作,坚决按肖华司令员不准丢掉一个伤员的指示办。因此,这项工作又落到了刘友光主任的身上,他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他一面要协助司令员、参谋长搞好整个部队的作战行动,一面又要抓伤员的转运。每当部队行军住下,别的领导研究一下情况就休息了,可他参加研究情况后,还要跑前跑后的检查伤员情况,询问伤员是否到齐了,吃上东西没有,还有什么问题,生怕有一个伤员掉队。因为他是司令部参谋主任,机关什么事也都来找他。所以,经常得不到休息。有两次部队住下休息完了又出发了,可他还没有休息,我见他眼熬红了,人累瘦了,心里十分难受。我说:"主任啊,你不要命啦!"他说:"小张呀!你说我不把他们安排好我能睡得着吗?"

有一天,部队走到北里河,有一个重伤员由老乡用担架抬着他,走到河边把担架放在冰上,其中有个老乡说去小便便趁机跑了。刘主任看到后问:"为什么这副担架停在这里?"担架员说:"那个人跑啦!"刘主任命令他一个人背着伤员走,这时那个重伤员虽然不知道刘主任是谁,但知道是位首长,他眼含热泪轻声说:"首长啊!不要把我扔到路上,我忘不了你。"刘主任亲切地说:"你放心,你是为东北人民负伤的,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把伤给你治好。"当时条件是那样艰苦,部队又连续行军作战,伤员的数量又那么多,断胳膊、断腿及头部负伤的重伤员的比例又那么大,再加上又缺医少药,可想而之,刘主任的工作难度有多大呀!吴司令员经常询问刘主任有什么困难,但刘主任每次都说没有困难。

打下熊岳城那天,我看刘主任一天到晚累成那样子,就瞒着刘主任,用刚缴获的美国水壶,灌了一壶葡萄酒,准备给刘主任解解乏。第二天休息时,司令员向刘主任了解伤员情况后,告诉刘主任,通知所有伤病员下午6点钟前必须到达某一个地方,否则就会出事。等司令员布置完工作,我顺手拿起了一壶水,递给司令员请他喝水,奇怪的是他打开壶盖闻了闻没有喝。说:"好好保存吧。"接着我又把水壶递给了刘主任。他说:"901(吴司令代号)不喝,我也不喝了,把水省着吧。"到了晚上部队住下,首长研究完了情况,刘主任又去检查完伤员情况后回到住处。当时司令员和参谋长住前院,刘主任和副政委住后院,刘主任刚进屋准备休息,司令员的警卫员端着缸子就进来了,他边走边说:"司令员找刘主任要杯酒喝。"刘主任一听很奇怪,心里想为什么找我要酒。我一听明白了,坏啦,白天错把酒壶当水壶了,就笑着叫司令员的警卫员把缸子给我,我在院子里给他倒了一缸子酒走啦。进屋后刘主任问:"小张,你搞什么鬼,你怎么叫司令员找我要酒,我哪有酒?"我说:"有酒,我给你背着呢。"他问:"我什么时候叫你给我背酒了?"我只好如实告诉他,他火了,说:"你犯纪律了!给我做检讨。"我说:"你先不要叫我做检讨,你这些日子累坏了,先喝点酒解解乏吧。"说着给他倒了半缸子酒。他刚要喝,突然想起什么事,站起来说:"把酒给我。"我说:"你怎么不喝?"刘主任没回答,接过酒壶就向前院走去,我在后边也跟着过去了。一到司令员那屋,就叫我把参谋长也叫过去,首长们一边喝酒,一边谈着部队下一步的行动和伤员的问题。等他们谈完了工作,我进去说:"报告司令员,我今天犯纪律了。"司令员问:"刘主任,小张犯什么纪律了?"刘主任没有吭声。我说:"就是你们刚才喝的酒"。司令员笑着说:"你这个小混蛋,这是战利品,不算犯纪律。"我说:"司令员,这可是你说的。"参谋长说:"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酒是战利品,你还拿来吓唬司令员。"那个时候领导之间、上下级之间的关系是多么融洽啊!临走时司令员又嘱咐我说:"小张呀!刘主任事多,你可要照顾好他。"我说:"他整天不休息,也不听我们的。"参谋长说:"刘主任,小张给你提意见啦。" 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在刘友光主任废寝忘食的积极工作下,部队没有丢掉一个伤员,圆满完成了任务。肖华司令员知道后非常满意,说:"刘友光是个好参谋主任!"林一山政委在大连见到刘主任说:"刘主任你真是块钢,是块好钢!"只有我们共产党领导下的干部才能有这种精神。

七、杨树林子战斗

部队经过艰苦的战略转移,刚到大连岗边徐家屯不久,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说四纵队十二师在新开岭战斗结束后,在撤的途中被敌人截在岫岩和盖县之间,叫辽南部队速去接应。经研究由吴司令员、金参谋长、刘主任带一、三团和炮团一部分前去接应。当我们把十二师接过来后,军区部队准备在返回的路上打上几仗,打个小仗练兵,打个大仗鼓舞部队和十二师。

当我们到松树以北山区时,刚打掉国民党一个营时,整个部队意图被国民党发现,敌人大部队马上扑过来。正准备把敌人甩掉时,吴司令员突然得了急性盲肠炎,医生跑来向参谋长、刘主任报告说:"司令员的病要马上就地开刀,否则有生命危险。"刘主任问:"不开刀还能坚持几个小时?"医生说:"三小时,到那时想开刀也来不及了"。司令员怎么也不同意开刀,并命令参谋长马上组织部队转移,千万不要考虑他的病,一分钟也不能拖,如果部队受一点损失,参谋长负全部责任。这时参谋长左右为难。他说:"司令员的安全,部队的安全都要保证,可怎么也做不通司令员的工作。"这时刘主任说:"我再去动员司令员开刀。"我也跟刘主任进去了,看见司令员在炕上难受的样子,我们心里非常着急。刘主任进屋就和司令员说:"不开刀不行,再拖下去对你和部队都不利,只有马上开刀才能保证司令员和部队都得到安全。"我进去后站在司令员的旁边,一边给他擦脸上的汗,一边握着司令员的手问他痛不痛,他只点头不说话。我说:"首长开刀吧,不然,你这样我们都难受。"他又点了一下头,刘主任看到这个情况,跑出去和参谋长说:"赶快部署部队掩护司令员开刀。"参谋长问:"司令员同意了吗?"刘主任说:"别无选择,小张正在他身边做工作。"参谋长说:"怪呀!刘主任和小张能做通他的工作。"这时,山后已经同敌人接上火了,山前抓紧给司令员开刀。

手术后刘主任提出:"他带三团在后边拖住敌人,叫参谋长带部队保护司令员先走。"最后经请示司令员,叫参谋长带三团在后边挡住敌人,刘主任带一团一个营和军区警卫营一个连,保护司令员前边走。当时很顺利的冲出了包围,可快到达杨树林子时,突然发现前边有敌人。侦察员报告:前方杨树林子敌人驻扎了一个营。刘主任马上召开干部会议研究怎么办。一团的领导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从左边绕过去,绝对不能冲,更不能同敌人正面打。"刘主任一听,认为这样时间可就长了,如果敌人大部队赶来就走不了。另外司令员刚动过手术,需要很好的休息治疗,现在又没有药,时间长了也是问题。最后他严肃地说:"以上意见都不可取,为了司令员的安全,为了咱们一团部队这次没有白出来,由他亲自带一团部队猛冲过去,警卫连保护司令员在后侧右边跟着。"一团领导说:"敌人是一个营,我们也是一个营难吃掉他。"刘主任说:"我们主动,他被动,而且我们知道敌人有多少人,可敌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能吃掉多少就吃掉多少。"刘主任对此提出了三点要求:一是整个部队齐喊杀声,声音要大;二是要冲的猛、要快;三是不能打空枪,接近敌人用手榴弹、刺刀解决战斗。结果敌人误认为我们是大部队,看我们猛冲,杀声震天,同我们打了一阵子,丢下二十多个死伤员,向庄河方向逃窜。巧的是,我们又借机消灭和俘虏了给普兰店守敌送给养的一个排,共计四十多人。

这场战斗共打死打伤三十多个敌人,活捉了三十多个俘虏,缴获轻机枪两挺,步冲锋枪五十多支,特别是还搞到了敌人准备过年用的米和面。一团部队高兴极啦!有一个营干部说:"跟刘主任打仗就是痛快。"战士们说:"刘主任指挥的太好了。"司令员知道后说:"友光呀!我谢谢你,不仅保护了我和部队的安全,还指挥部队很果断地打了个小胜仗,特别是为一团搞到了过年的米和面,这比多抓几十个敌人、缴获几十支枪还重要。"参谋长去看司令员时,司令员又说:"我谢谢你们,特别是友光同志指挥一团部队打了一个小胜仗,还搞到一批过年的米和面,就如同打了一个大胜仗"。

八、横刀立马闯匪穴

1947年7月初,部队大反攻刚打下盖县,吴司令员突然派警卫员找刘友光主任,到司令员那还没坐下,吴司令就说:"友光同志,这战斗一个接着一个,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可上级又给你分配了新任务。"刘问:"什么任务?"司令员说:"调你到一分区当政治部主任的电令来啦。"刘主任说:"什么时候去?"司令员说:"这里虽然需要你,可那里也没有人,还是早点去好,等那里有人再回来。"刘说:"我明天就走。"司令员说:"叫一团部队护送你。" 刘主任到一分区任职后,很快就打开了工作局面。一分区除地委书记兼政委外,只有他一个人管政治工作,困难多,组织也不建全。刚抓的有点头绪,又突然接到上级指示,说岫岩南半部土地改革搞的很好,群众都发动起来了,农民分到了房子,分到了土地,形势非常好。农村基层组织也都建立起来了,地方各级政府积极组织农民群众支援部队,支援前线,为前方作战部队建立起巩固的大后方,形势非常喜人。但岫岩北部青城一带山区因土匪在那破坏,至今群众还没有发动起来。由于土匪无恶不作,群众也不敢接近我们,一接近不是被杀就是抓去活埋,我们派去的工作队员也在那站不住,不是被杀就是被抓走。为了尽快落实中央土改指示精神,上级叫分区领导带部队去解决,为了防止留下大的后遗症,最好先做工作,争取和平手段来解决,实在不行再考虑动武的问题。经分区党委研究确定由叶司令员和刘主任带部队前去。

到那一了解才知道,由于以前做工作的人方法不当,很难接近土匪。因此,刘主任提出先想办法做土匪家属和土匪好友工作的想法。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通过土匪亲属及好友的捎信搭桥,土匪头子赵大麻子终于同意和我们谈判,但要求必须满足他三个条件:一是分区领导去谈,别人不行;二是只能去三到五个人,带部队不行;三是到他那谈,他们不过来。司令员去大家不同意,他本人也不积极。这时候刘主任说他去最合适,他说:"为了尽快贯彻中央土改指示,为了尽快叫农民分到土地和房子,为了尽快把群众发动起来支援前线,必须尽快解决这股土匪的问题。"叶司令说:"这可是冒险呀。" 刘主任说:"为革命,为人民就得敢冒危险,革命什么时候不冒险?战士在前线哪天不是冒险呀?我们冒这一次险又算得上什么呢?你们看咱毛主席到重庆同蒋介石谈判,那不就是最大的冒险吗?"这一说谁也不吭声了。刘主任提出带我和保卫干事,还有刘宏烈、小贺,跟他去执行这一任务。叶司令说:"再多带几个人吧。"刘主任说:"如果土匪真要害我们,部队去了也来不及。"刘主任要求部队随时准备好,以防万一。

我们去的那天,规定上午10点钟到谈判地点。当有四、五里路远时,刘主任提出,时间还早,在这休息一下,了解一下附近群众的情况。可没有想到,当地群众都躲着我们,竟没有一个人敢同我们说话。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从一个院里用弹弓打过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上边写着:此地有山虎,望你要记住,小路不能走,走了要杀头。刘主任看完纸条说:"我们今天就要明知山有虎,非往虎山行不可。"

第一天和土匪谈的很僵,晚上土匪安排我们在那儿休息,我们要回去休息。赵大麻子说:"如果你们晚上回去,就是没有诚心。"当时,送信也送不出去,也不敢单独出去,外面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也无法配合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住在这?我们都动员刘主任回去。开始刘主任同意回去,后来他突然说:"小张,决心下定了!今晚我们几个人就在这儿住。"见到刘主任决心已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刘主任对赵大麻子说:"今晚我们在这住,你准备点酒,晚上我喜欢喝点酒。"赵大麻子命令他的人准备了酒和山味。结果,喝酒起了大作用。刘主任和赵大麻子一起喝酒,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融洽,还划起了拳,话也越说越深。刘主任突然问赵大麻子:"日本侵占东北14年,小日本对你好不好?"赵大麻子说:"他们对我好什么,我跟他们干了14年。"刘主任抓住这句话说:"你看,我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抗战了8年,你同日本干了14年,比我们还多呢,我们还吵什么?"然后,刘主任又同赵大麻子谈了男女老少抗战,我们怎么对付日本鬼子等。谈的效果很好。晚上睡觉时,我们5人睡一间屋子,刘主任和保卫干事睡炕上,我们3人睡在地上。房子外面土匪安排人为我们站岗。我们随行4人经过商量决定,大家轮流在房子里站岗,每次1人。为了不让土匪发现,我们把窗户纸捅开,观察外面的情况。

第二天早晨,赵大麻子请刘主任吃饭。他态度诚恳地说:"今天,我请你吃些你吃不到的新鲜东西,别看你在关里打日本抗战,但你吃不到这些东西。"原来赵准备的是熊掌,另外赵大麻子还准备了一碗热乎乎的鹿血给刘主任喝。其实,刘主任真不想喝鹿血,但也不好不喝,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即明白了,夺过碗说:"我们首长早晨吃饭前,空腹不能喝东西,水也不喝,我替他喝,他少喝一点。"我喝了大半碗,剩下一口给刘主任,刘主任闭上眼喝下去了。赵大麻子很高兴,说:"象我们自己的人。"其实,他们很讲究这个。然后是吃熊掌,按说第一口应让刘主任吃,但他们只是看我们,也不说话。过一会儿,刘主任拿起刀子客气地切了一块,然后用小木棍叉了一块给赵大麻子吃,说:"你辛苦了,累了,第一口你先吃。"没想到还真对了,赵大麻子接过后站起来,双手举着给刘主任鞠了一个大躬一口吃了下去。接着说:"你是长辈。"然后他把熊掌劈了很多片让大家吃,还教刘主任怎么吃,吃什么地方。第二天,又谈了一天,气氛基本上缓和。到了晚上又接着谈了一夜,事情顺利解决了。

回来后,叶司令高兴地说:"刘主任,你这可是给我们解决了大难题了。"经过刘主任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匪穴二天一夜做工作,终于把土匪头子说服了,没有放一枪一炮,圆满地解决了问题。这件事在分区机关和地委影响可大啦,地委杨书记亲自代表地委给司令员打电话,感谢分区,特别感谢那位英雄 刘主任。分区的一位参谋说:"到底是从军区大机关来的领导,不然怎么有这么大的胆量!"这样,搬掉了绊脚石,岫岩北部山区的土改工作,很快就开展起来了。从那以后,分区司政后机关都对刘主任反映特别好。

从岫岩北部山区执行任务回来后,不长时间,我就离开了刘主任。临走前,刘主任问我到分区司令部还是到政治部组织科。我说:"哪也不去,还是回军区。首长这里有刘宏烈,我也放心啦。"晚上刘主任陪我一起吃饭,给我讲了很多为什么革命,怎样做人,如何处事,使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真正共产党员的本色,使我懂得了做人的价值。在他身上学到了为人正直,作风踏实,工作认真的好作风。我永远忘不了老首长在困难面前不低头,危险面前不退却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永远忘不了老首长给我们留下的忠心耿耿,风范永存的精神。老首长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他是:革命部队一劲松,幼苗茁壮党育成,八年抗战显神手,转战东北立奇功。

(作者:张永堂,武装警察部队原参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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